隋牟:我只做我自己的事

内容概要:隋牟是个很安静的人,回答总是很短暂,但是一语中的。他安静的气质如他的画一样,令人在采访时心生安宁而不会觉得是采访无以为继。

 

 

 隋牟是个很安静的人,回答总是很短暂,但是一语中的。他安静的气质如他的画一样,令人在采访时心生安宁而不会觉得是采访无以为继。安静如他,在追求自己的理想的时候也异常的坚决,当初拜师卢沉的时候被当做卖宣纸的拒之门外,苦候多时感动了卢老师家出门买菜的保姆,才得以见到卢老师,卢老师从最开始为他看画到渐渐承认他,这期间的努力,他没说,外人不得而知,但一定是一段不懈努力且不乏艰辛的道路。不多言的他,谈起卢老师,话一下子多了不少。师生深情,令人神往。他在北京11年,花6年的时间去学习,并且不以卖画为生,靠过父母,借过钱,在兜里只剩五毛钱的时候,七尺男儿蜷在沙发的角落里哭,却一直不改初衷的坚持走自己想走的那条路。在他身上,梦想的力量显得无比闪耀,让他得以走到今天,尽管也曾一路荆棘。

 

  用理性的态度做感性的事

 

  在隋牟的艺术生涯中,卢沉是一个不可回避的人物,不但教会他如何画画,也教会他如何做人。所以,我们在隋牟的身上依稀可见卢沉的影子,对艺术认真执着的追求,对人谦和真诚的态度,也许,对隋牟来说,卢沉早已不是一个老师的身份了,也是亲人,是朋友。

 

  艺报:你一直是一个这么安静的人?

 

  隋牟:其实人都有两面性,你时常体现出的那面,其实是最适合你的那一面。我就不是一个很喜欢跟人交流的人,偏于内向。原来,我没画画以前,做别的事情都感到很吃力,骨子里就很想画画。这样干不了别的事,两样都干不好。后来就选择了画画,一开始来的时候想得很简单,希望来几年就能成事,实际不是那么回事。

 

  艺报:你觉得从卢老师身上学到了什么是最重要的?

 

  隋牟:如果跟别的老师学,你可能是学到了一种技术,就像建筑里的木工,瓦工一样。但是从卢老师身上,你需要学会设计,学会盖自己的楼,这个是本质上的不同。卢老师最大的优点就是他看一眼你的画,就知道你的知识结构里面缺乏什么。他让你去完善某一个元素,这个元素你可能得忙活半年。别人是很难看出来的。

 

  艺报:他是培养你做个艺术家,而不只是画画的。

 

  隋牟:是的,重要的不是技术,我跟了卢老师有四年,从2000年毕业后就跟着,一直到卢老师住院我也在陪他。卢老师的学生大多都很忙,但是他们都轮班的来,我因为比较闲散,陪着他的时间比较多,而且我跟卢老师感情比较深,我愿意去陪着他。

 

  艺报:卢老师的学生平时大家接触的也比较多,但是你画的这种面貌的比较少。

 

  隋牟:可能跟我没有进院校有关,卢老师也没有具体的要求过我做什么事。

 

  艺报:是在你原有的基础上让你发展?

 

  隋牟:对,卢老师是看我缺什么东西,需要补什么东西。这更适合我自身。

 

  艺报:那你画荷花、花鸟的阶段是什么时候?

 

  隋牟:那是在北京画院跟石齐老师学习的时候的一种画法。

 

  艺报:但是你的画面反映出你也没走进石齐的色彩体系。

 

  隋牟:没有,我是回避的。

 

  艺报:你在学习的过程中是一直在走一条自己的路?

 

  隋牟:我做事和别人不一样,我目的性很强。比方说,我在某一段时间内做什么事,我就专门去做。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去做,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去做。很理性的去做。

 

  艺报:中国画其实是个很感性的艺术。

 

  隋牟:感性往往是建立在理性的基础上的。

 

  画画和赌博一般须冒险

 

  看着隋牟现在的温文如玉,可能没想过他曾经也经历过那些惨淡岁月,食不果腹,籍籍无名。可能我们大多数人都会有人生的这个阶段,普通的人可能就放弃了自己的理想,走一条更为便捷实际的道路,纵然以后生活无忧,但也是有无法弥补的缺憾。少数人坚持了下来,虽然痛苦缠身,但最后得以浴火重生。理想和现实并非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有恒心、有毅力的人最终可以收获最丰盛的果实。

 

  艺报:你系统地分析过自己的定位吗?

 

  隋牟: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把晏殊、柳永和辛弃疾的词句一起比作治学的三种境界。 第一层境界为: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第二层境界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三层境界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道理其实很简单,就是你走的路多了,才知道哪条路适合你。做人做事都一样,要找到适合你自己的位置。我不去做群体性的活动,不去为某个事做事,我只做我自己的事,我觉得怎么适合我就怎么做。

 

  艺报:这样的话要想达到约定俗成的那些成功就比较困难,比如卖画卖得好。

 

  隋牟:那肯定是。我来北京11年了,其中有6年时间一直在读书,这6年里,我从来不知道卖画是什么事。原来是靠父母和积蓄,后来是靠借钱。最惨的时候是卢老师住院以前,那时租了个房子,兜里剩五毛钱,我蜷在沙发里哭了。但家里还挺支持我。

 

  艺报:那你还敢这样,这条路成功与否是很难说的。

 

  隋牟:对,画画其实像赌博一样,要冒很大的风险。

 

  艺报:那你现在走到这一步你感觉怎么样?

 

  隋牟:我很庆幸我能够这样一路走来。当初有很多跟我们一起来的朋友,每个人目的都不一样,最后的结果肯定不一样,我就是认真的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上帝是公平的,你付出多少,他给你回报多少。当你到了一个高度以后,你可能就很难停下来不去做了。

 

  艺报:我看你的画册,最明显的风格就是那本荷花的,后来的就是很多仕女的,以线条为主。

 

  隋牟:我画画受最大影响的还是卢老师,他说,该像建筑一样,你可以多开一些窗户,让阳光进来,至于将来你画人物还是画花鸟,不是现在能下结论的。我涉猎的东西很多,山水、人物、书法,花鸟,包括篆刻,但是很多东西我还在探讨。至于说将来再做什么,还是需要一个探索过程。我这段时间探讨的最多的,一个是人物造型趣味,一个是线。卢老师在住院的时候,每天打太极拳,我每天看他打太极拳,受的影响很大。

 

  艺报:你的艺术从传统文化有哪些追溯?

 

  隋牟:我以前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练字。每天都要临,米芾、文征明、王羲之这些人都临了很多,但是那个时候不得法。也要每天进行。很长时间了没有任何收获,后来我就停了。停了一段时间后,卢老师让我去画人物,去写生。我们2003年在湘西住了整整半年,他要求我们背着画,每天睡觉前要凭记忆和感受勾一些手稿。他说要体现一个画家的能力,就是面对一张白纸,忘掉你的所学。

 

  艺报:你现在的画很难看出一些现在造型的痕迹。

 

  隋牟:但是就算是画古人,他的一举一动,转身、正面,都是需要你去驾驭的。都不会白花功夫。就像卢老师说的:画不好,就证明你心里没数,胸中没有丘壑,下笔就很费劲。

 

  艺报:你觉得这是一个积淀的过程?

 

  隋牟:对,这些东西都是积淀而成的。跟我学佛也有关系,学佛让我心静,你心无杂念的时候,做事才会很认真,很忘我,很投入。我现在就追两个东西,一个是慢。我画画非常慢。另外是追讲究,包括用笔、用墨、用纸,最后的装裱,我都一一去思考,每一件事情我都要心中有数。

 

  艺报:你现在做的事让你愉悦吗?

 

  隋牟:很愉悦。就是做起来不吃力,而且你做的时候也把你真正的情感融入进去。

 

  处世之道在涉世之中

 

  性格内向的隋牟的做派在当今艺术圈并不讨好,在大多数的画家懂得市场操作和媒体宣传所能带来的利益的今天,隋牟既没有在大家面前高谈阔论自己的艺术理念,也没有四处奔走钻研一个市场的好价位。他在做什么?是的,在郊区的家里作画,他的人、他的画,仿佛与外面这个喧嚣的世界无关。

 

  艺报:你喜欢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画画。

 

  隋牟:我喜欢在安静的情况下画画。原来我还喜欢听听收音机,后来我连收音机都不听了,觉得浪费时间,一心不能二用。你一心二用的时候,你自己都走不进你的故事里,更别提感动别人。

 

  艺报:那面对外界的一些很物质、很浮躁的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保持自己的心态?

 

  隋牟:处世之道,即在涉世之中。其实跟社会没有关系,更多的是我们自己本身是个什么状态。这个是很重要的。

 

  艺报:你希望给读你画的人带来什么?

 

  隋牟:起码我在画画的时候,我是非常积极健康向上的,而且我现在更多画的是一些佛教题材的东西,对人的精神状态而言是一种享受。

 

  艺报:那目前看过你画的人都有一种什么感受?

 

  隋牟:很多人给我的评价都是很静,有禅意。我想这也是我希望传达的一种效果。

 

  艺报:你性格这么安静是天生的吗?

 

  隋牟:天生是一方面,圈子也是一个主要的因素,我受老圃的影响很大。他开悟得比较透,他遇事明理,经历的事比较多,修佛的时间也比较长。他属于在家出家的人,平时处事的态度对我的影响很大。

 

  艺报:你平时除了弹奏古琴,还有什么爱好?

 

  隋牟:就是看看书,喜欢去写写生。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到郊外,我们前段时间还去了黄山写生。找到你想要的东西,然后用你的心去感受。我要是看到一个很有罗汉气息的老者,我就一定要把他画下来,让我遇见了就是缘分,不能轻易放弃。

 

  不想做个被“包养”的人

 

  当下国画圈最热闹时髦的事莫过于搞实验、现代化探索了,隋牟一直坚持于传统未免显得有点另类。因为在他看来,艺术不是件刻意的事,艺术家的直接感受和喜好决定了其艺术选择。尽管可能不讨好,尽管可能失去很多唾手可得的利益,但是既然选择成为一个艺术家那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注定是少数的踽踽独行者,隋牟就这般安然地走着他的道路。

 

  艺报:你的人物都是以线为主?

 

  隋牟:我选择线的原因是因为它很单纯。我更多的不会考虑如果把画画得漂亮,我更希望把自己感受注入进去。

 

  艺报:你现在每天画多长时间?

 

  隋牟:原来我全天都画,现在颈椎越来越受不了了,晚上就不画了。

 

  艺报:你在这条路上吃过很多苦,是什么促使你坚定的走下来。

 

  隋牟:我就知道一点,一个人只能做好一件事,你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足够了。

 

  艺报:你为什么一直对传统情有独钟,而很少涉及当代的呢?

 

  隋牟:我受我姥爷的影响很大,我姥爷那时候家里成分不好,家里收藏了一些瓶瓶罐罐、古画什么的,自己还喜欢写诗,写毛笔字,还有很多一起喝茶、谈诗的朋友。这种氛围成为我最初的最懵懂的感受,但是一直影响着我。

 

  艺报:你怎么看待新文人画?

 

  隋牟:这批人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他们做的非常好。像朱新建的画我就很喜欢。齐白石其实也是典型的文人画。

 

  艺报:其实走你这条路是要克服很多诱惑的。

 

  隋牟:是,你要顶得住诱惑才行。你失去自我,去做别人想做的东西,是谈不上走深走远的。我是做的我这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我看到的画坛的很多前辈,他们刚露锋芒的时候非常精彩,正是他们露出锋芒以后,没有更进一步的挖掘自身,因为没时间了。而我们这一阶段还是潜伏阶段,还没有人离你,正好静下心来做你该做的事。完善了你自己,任何风雨来了,你都经得起。

 

  艺报:那你理想的一个状态是什么状态?

 

  隋牟: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是最好的,挺美的。每天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有人喜欢你的画,能养活自己,还能静下来画画。我不想做个被“包养”的人。其实我以前也非常希望那样。画家失去自由其实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就像一个修行的人一样,正在开悟的人不一定要去穿僧衣。

 

                                                                                                                                                                                                                                                                                                  东港市收藏家协会砚鄰居画廊:www.yanlinju.com/